從0開始-伍彩篇-第一章:大破金光黨

3月 31, 2017 Unknown 0 Comments

大破金光黨

一九九九年,全世界陷入地球毀滅預言的恐慌中,人心惶惶。 同時,也是迎接千禧年的前夕,愈來愈多人面對未來,有著充滿黑暗與光明兩種
衝突等待的傍偟心態。向來以詐騙為業的金光黨徒,趁此時機四處尋找獵物,詐得財 物便一走了之。


時光匆匆,一眨眼就進入二十世紀的尾聲。 最近十年每年元旦前夕年輕人就聚集倒數計時:﹁五、四、三、二、一﹂歡呼
聲、煙炮聲、鼓掌聲交織成一幅熱鬧歡欣的場面,我開心看到這樣蓬勃發展的社會, 我曾欣慰地想過自己也是創造幸福的人啊!
現在的我不再年輕衝動,但我的心卻隨著事業版圖的擴展益發年輕,腦子裡的點子仍然源源不絕,像是高效能馬達推動我一個據點又一個據點的設置,很多不可預期
的商業機會就這樣一一來到。 回顧這幾十年,就數這九十年代社會最富裕和安適,但也最多奇奇怪怪的事發
生。
年輕人告訴我這是後現代,是解構的時代,我聽得迷迷糊糊,想到一九九五閏八 月,好像很多人怕世界末日都紛紛變賣家產,躲到中南美洲,這是不是一種自我解 構?想不透日子過得好好的,落葉都要歸根,又何必急著出走?
這就是世紀末,有末世預言、有解構風潮,甚至連非常普及的電腦都要遇到千禧 蟲而當機,簡單說,就是亂象叢生。

超級業務員竟是「賊」


我是篳路藍縷一路走來,相信努力打拚。對於末世亂象,我無可奈何,我不是超 人或是蜘蛛人,只能盡本份,做好自己的事,不製造亂象也不讓亂象干擾到我。

可是,我錯了。
話說當時,公司如日中天,絲毫不受末日預言的影響,我在台北市開設一家伍紡 纖維股份有限公司,主要業務是進口韓國布料,再批發給布行。全公司共有六名員 工,除了我和一位經理級主管以外,還包括三名業務、一名會計。
那年的三月,公司為了人力需求,擴展規模,因而登報招募業務員,﹁伍紡纖維 股份有限公司誠徵,業務經驗,獨當一面⋯⋯﹂報紙一登,許多人便慕名而來。
當時我委任伍紡公司鄭經理代為面試,要他慎挑業務員,仔細物色,力求有心為 公司奮鬥努力的人,﹁林總,放心交給我。﹂他一口答應,並挑選出幾名有志於發展 的青年。
不久後鄭經理交給我業績表,我發現一名業務員非常有潛力,上班不久便幫公司 找了兩個大咖客戶,平時就如其他同事一樣每天外出找客戶,但似乎比其他人還要快 促成交易。
其中一家位於甘谷街,另一家則是在三重,都以開設布行名義承租店面,除了我 們公司外,也向許多上游廠商買進製衣原料。

位於甘谷街的客戶率先向公司訂貨,共花了二十餘萬元,都用現金支付。至於另
一家在三重埔的廠商比較不一樣,雖然訂了十五萬元的貨,首期款也是先付現金,但 一個禮拜後,我接到鄭經理的電話。他告訴我,這家廠商負責人說是剛退伍不久,自 己創業,資金上比較欠缺,於是拿了七張土地所有權狀到公司來。
根據權狀上記載的地籍資料,都是屬於嘉義縣水上鄉的土地,上面記載面積大 小,經人估價可向銀行貸到足以開一家大公司的資本額。
客戶拿出權狀書,目的無非就是想藉此取信於鄭經理,說明家裡其實是很有錢 的,並說明如果向伍紡訂貨時暫無現金支付,會開出一個月票期的支票,希望公司方 面不用擔心。
我心想,可能是剛退伍想創業較沒資金,比照自己的經驗,不免惺惺相惜,姑且 通融客戶。
而公司與這兩家客戶持續互動,對方起初均正常訂貨,買賣布料,且早期開出支 票都有兌現。後來,他們就陸續下大訂單,說是訂單多,金流增加,也需要比較大批 的貨。



公司依照客戶要求正常供貨只是兩間布行已經欠下不少貨款三重埔那家布行
累積欠下貨款一百九十多萬元,位於甘谷街的布行所欠金碩更高達三百餘萬元。
「鄭經理這樣不行雖然之前合作得不錯但一直欠款不是辦法你去處理一 下。」
我擔心若不趕緊處理會拖垮公司財務再次叮嚀﹁你叫那個業務去連絡廠商, 看狀況怎樣回報給我跟他們說請他們先結清之前積欠帳款才供貨要不然雙方 繼續合作會有問題。﹂此時心中對這兩間廠商已經有些不滿畢竟欠款太多相對信 用就低,到最後恐怕會賴帳還不出錢。
我約略詢問了一下初步得知甘谷街布行主要經營布料大批發他們取得貨源後 先堆放於承租店內將其中一部分送往染整廠上色後再轉手賣給下游廠商就這樣 買布囤貨邊買邊賣按照常理這樣的交易模式應該不至於沒錢支付上游廠商貨 款,怎麼會積欠這麼多?
這個客戶與伍紡公司交易都使「客票」(意思是非本人簽發支票),而是將第 三人簽發的支票轉給付款對象,通常本人要背書以保障收票人權益。

簡單來說,應當是布行轉售出去的下游廠商開給他們,而他們再轉付給上游公司。

為什麼一間能夠訂貨這麼多的布行,竟然會完全沒有自己的資金付款呢?我猜想
是否有營運上的困難,也打算等雙方連繫上後,看看對方是否有經營問題,好幫忙解決,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心裡感到有些不安。
不久後,我人在台南公司,鄭經理打電話給我說:「總仔,布行客戶終於來公司說要付貨款。」
「這樣好啊!現在情形怎樣?」我一聽對方願意結清欠款,心裡那塊大石頭落了 地,想說自己原來太多慮了。「這個客戶為了還錢表現十足誠意,連住在鄉下的老爸也親身上台北,拿一百多 萬元支票付貨款,還講一些感謝我們公司很照顧他兒子、願意給年輕人機會的話。這 次,老人家就為了感謝伍紡公司,特地專程從嘉義上台北。」
父親雙鬢花白,臉上已有日曬斑點和一些皺紋,刻劃著過去跟土地奮鬥的歲月痕 跡。他頻頻點頭稱謝,遞上一張百萬支票說:「經理,多謝,給我兒機會,他不成材,您們要多關照,感恩。」由父親陪同到公司的布行負責人,慎重地又拿出一張面額一百多萬元的支票。
我在話筒另一端,聽鄭經理描述當時場景,腦海立刻浮現出這樣的畫面。 我看了一下手錶,正好十一點多,就告訴鄭經理:「既然是好客人,你就招待他們到附近餐廳吃飯罷!」
「沒問題,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我們先過去了,再連絡。」鄭經理掛上電話。「支票」,我腦際再次閃過這個字眼。
其實,我嘴上客氣地要經理以禮相待,心中卻起疑:「一個家裡資產很多的客 人,有必要拿支票交付貨款嗎?」所以我刻意讓鄭經理先陪客戶吃飯,想絆住他們以 便有時間暗中調查一下,然後再打電話給台北伍紡公司的會計,要求將這名客戶最近 所開的支票傳真至台南給我看一下。





支票疑雲 謹慎查證

幾分鐘後,傳真機發出聲響,我站在機器前面,兩眼盯著刷刷而出的傳真稿。
這張支票是八月三十一日才能兌現,時值五月中旬,若按照一般情況,批發布料買賣都是開一個月票期,它不但是三個月,且發票地點在台中,付款單位是誠泰銀 行。
再仔細一瞧,結果我發現,支票的發票人姓陳,也不是﹁客票﹂,老父親和負責人接連給出的兩張支票,都是票期至八月三十一日,金額各一百多萬元,第一個感覺就是怪怪的,如果說要轉給公司的客票,是應該要有本人背書,但這兩張支票卻沒有。
我握著那張傳真紙,腦裡閃過很多事情,過去我曾查問客戶資料,知道權狀上記載所有權人姓楊,可是付給鄭經理的兩張支票上,開票人都姓陳,既然不是客票沒有背書 ,那同一個人怎麼會不同姓呢?這裡面一定有蹊蹺。於是我趕快叮嚀會計小姐將客戶提供的土地權狀傳給國稅局,查詢這七張權狀的真偽。
此外,由於我多次用電話和鄭經理聯絡,他告訴我,客戶的父親會講流利日本話。我就詢問那個人的年齡,他回答我:「應該不超過六十歲」。如此推算起來,這個年齡的人應該不可能受過日本教育才對,我愈來愈覺得事情很不單純。「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會計打電話來告知一重大訊 息:「總仔,原來這個客戶提供的權狀土地,其實早在三年前即己售出。」
「果然!」事情就和我推測的結果一樣,於是趕緊打電話至台中查詢,才發現這兩張支票都是在兩個月前才開戶,而且姓陳的開票人戶籍設在台中,並不是嘉義。「這下子麻煩大了。」如今,種種疑點都已陸續查清楚,從台中人戶頭開的支 票、客戶交付嘉義早已售出的土地權狀,以及未受過日本教育卻會講日本話的客戶老爸⋯⋯。
我當下研判,這兩張支票肯定是無法兌現的「黑票」,也就是市面上俗稱的「芭 樂票」,如果真是如此,那這群人肯定是假的客戶。
我警覺到問題的嚴重性,馬上打電話給台北的會計小姐:「你到安記染整廠看布 還在嗎?」因為我想確定客戶是否有詐騙意圖,所以要她了解堆放甘谷街店內的布料 狀況如何。
過沒多久會計小姐便回覆:「那些布還在!」這令我不由得懷疑她說謊,因為依常理推斷,金光黨一定會把貨轉往他處,例如交貨地點在甲地,但又趁機從甲地搬到
乙地,甚至再從乙地搬到丙地,這都是他們的慣用技倆。我再打電話給鄭經理:「鄭經理,客戶對菜色滿意嗎?你們吃完飯了沒?」
「我們還在餐廳裡。」
「麻煩你把電話拿給他們,我想打個招呼。」
「他們現在不在位子上。總經理,有什麼事情嗎?我可以代為轉達。」
「不用!我自己來⋯⋯」
「總經理,聽你的口氣,是怎麼了嗎?」
「剛才我查過,那個土地權狀是假的⋯⋯」
「啊?是假的喔,是喔,怎麼會這樣⋯⋯」
「你最好跟他們講話時要注意點,不要漏了口風。」
「但是⋯⋯他們剛剛走了⋯⋯」
「你不是說你們還在餐廳!」
「喔⋯⋯我⋯⋯他們到外面抽菸就沒回來,可能是走了⋯⋯」
「有走沒走你在現場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我發現他言語閃爍、吞吞吐吐,前後不一,於是嚴詞警告,「你是要負責任的喔!」
我說:「如果找不到貨,你要承擔後果。」
「那⋯⋯,我再查一下。」 等不及鄭經理的回電,我就自己打電話至台北縣樹林鎮的安記染整廠找劉經理。
他說:「這個客戶說是伍紡公司介紹的,預計要染的布有一萬餘碼(一碼約三尺), 雖然說要製作童裝,但是他要求用的顏色很奇怪,完全不符常態,我看根本是亂染。」
「幾天前到甘谷街的布行拜訪時,我感覺這些人怪怪地,穿著打扮不像生意人, 都穿布鞋、仿古的功夫裝上衣,大部分時間窩在店裡賭博,簡直就像社會上常見打架 鬧事的流氓。」
劉經理又說:「這個客戶要求染布的顏色,其實並不是童裝可用的色澤,染整是 很專業的,但我們看一眼就知道他們完全外行。」我請他抽空到布行幫忙看看,但要 小心說話。

後來他利用拜訪客戶時順道再去查看,隨即打電話給我,直說這個客戶絕非從事
布業的生意人。 我問:「那廠裡的布還在嗎?」
「一禮拜前就載出去了。」他如此回答。我頓覺不妙了。

金光黨上門   被騙數百萬


我直覺這是個有計畫的詐騙事件:一名新進業務員,其實是由詐騙集團成員假扮 成應徵人員,模仿情報員的滲透做法,先進入公司臥底、蒐集資訊,再伺機裡應外合。 見時機成熟,找了兩家客戶。
事實上,他們都並非真正的廠商,而是集體詐騙的金光黨成員。接著以現金交易 跟土地權狀贏取信任感,這就是金光黨慣用技倆,利用真偽摻雜金錢與文件的過程, 期使詐騙目標產生錯覺,誤認他們是很可靠的人,因而降低防衛心、失去警覺性。
他們早已計畫周詳,預謀以放長線釣大魚的方式,一旦利用假餌蒙混過關,即可大肆搬貨。同時假借與伍紡公司有交易往來的事實,又分別向其他布料批發商進貨,
事後得知總共有六家同業受到詐騙。而整個集團的運作模式,是用假支票大量買布, 只將一部分送往染色,絕大部分準備用來轉賣他人套取現金,明顯是移花接木的詐騙 手法,想到這頓時心中一驚,糟了!遇到金光黨。
沒想到做生意那麼多年,就算商場爾虞我詐,但也沒遇過這樣精心構思縝密布局 的手法,真是世界末日了嗎?難道騙到就是賺到,也不怕陰溝裡翻船,反正最後大家 一起死,也不用擔心落得身敗名裂一無所有。我不禁大嘆一口氣:「世風日下,也不用推拖世界末日,根本就是懶人的藉口,而金光黨更是可惡, 因為你們不是因笨而懶,而是太過聰明。」
既已確定發生了甚麼事,我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是還有一事令我困 惑,就是我打電話給公司幹部鄭經理時,他始終沒有接電話,然後又打給這名到伍紡 公司做內應的假業務員,同樣也聯絡不到人。
我想,從會計打電話到布行詢問、查地契、問銀行、請業務員去探訪消息,一連 串的連絡與行動,唯恐便是打草驚蛇了

我立刻找來台南公司的李經理,透過他聯絡具有黑道背景的黃老大一同前往台南機場,搭下午一點的飛機到台北。一路上我坐立難安,恨不得立刻到達台北。終於人 到台北,趕緊驅車前往布行。大約兩點半時,我們到了甘谷街的布行才發現已經拉下 鐵門,然後又趕往三重埔的布行查看,都沒有開門營業,而有「人去樓空」的感覺, 莫非詐騙成員都跑光了。
站在鐵門緊閉的布行前面,心情盪到低點,幾個人面色凝重。我忽然想起假業務 員,「應徵時總會留下身分資料罷」,於是叫人趕緊拿他的身分證影印本到台北公司 轄區的延平派出所,警方查看後告知這張身分證是偽造證件,雖然照片可以確定是本 人,但身分證號碼卻是假的,如果依照身分證號碼排序,「這個人還沒有出生呢!」
這下子,所有可供追查金光黨的線索中斷,數百萬元的欠款,討不回了嗎? 我們幾個人潛伏在布行店面附近,仍抱一絲希望守株待兔,企圖能逮到人。
台北的黃昏車水馬龍,這時候,任何一個路過的行人我都仔細端倪。天色漸晚,我先回公 司,在辦公室沉思:現在公司的鄭經理避不見面,金光黨徒又突然人間蒸發,大家也 找不出辦法⋯⋯
我等到晚上大約九點鐘,不甘心被詐騙數百萬,說什麼也要糾出幕後集團,絕不能讓狡猾的金光黨逍遙法外。我想盡辦法找人,透過人事資料聯絡所有曾在伍紡公司 任職的員工,結果一位不久前離職的業務員來找我。
我見他進公司門口,便拉著他追問:「你知道什麼,趕快跟我說吧。」
「總經理,你別著急⋯⋯」
「我不著急,你儘管說你儘管說⋯⋯」話雖如此,我還是緊拉著他進到辦公室。「因為我過去在公司上班,知道鄭經理常與騙徒一起吃喝玩樂。每個禮拜總有三 天會去酒店消費,出入聲色場所。」他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相當震驚,我心涼了半截, 這是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就連鄭經理都是金光黨徒。
「想不到⋯⋯唉⋯⋯」哀莫大於心死,過往的信任彷彿被狠狠反戳了一刀。原來 這就是金光黨徒的做法,知道總公司在台南,台北的伍紡公司只有一名主管,正好容 易收買人心。
「不止於此,那個假業務員也經常下午叫冷飲店外送木瓜牛奶至公司,全由他掏 腰包請客,連會計小姐也有喝。」
「總經理⋯⋯還有一件事情⋯⋯」
「什麼!還有!」我已經無法遏止自己的憤怒,明知道眼前的離職業務不是金光 黨,卻還是禁不住地露出兇光。
「總⋯⋯總仔⋯⋯就是⋯⋯」他大概受到驚嚇,唯唯諾諾地提供了一條線索,正 好幫助我可以找到金光黨成員。
他說:「鄭經理有一輛車,曾經和別人發生擦撞意外,卻以那名詐騙成員之 一的業務員用車,假冒鄭經理的車辦理意外險理賠,實際上則用在金光黨業務的車 子。」
「那你知道車子是在那家車行維修嗎?」
「我記得好像是新莊一家車行。」
「什麼車行?」
「忘了,但是我知道保險公司有理賠紀錄,上面應該有資料。」於是我查看了鄭 經理辦公桌,結果在抽屜裡找到這份紀錄表,果然記錄著維修車子的是新莊賀比車 行,還有車行聯絡電話。我心想,這不就是一個最好的線索,但是電話打過去都沒人接聽又聯絡負責此案件的業務打了多通也始終沒回應因此我懷疑這個車行業務也是同夥。

得出這些資訊膠著的案情也略見眉目我為避免集團成員返回布行搬貨就先 派了人分別在甘谷街和三重埔的店外守候,一直到深夜。
隔天一大早我找人一起趕往新莊的賀比車行八點鐘就在那裡等待車行主管 上班,我們便圍上前去,一開口便向他說明原委。
起初他也存有戒心害怕惹禍上身不願多談謊稱車行已經解雇該業務驅趕 我們離開我便曉以大義強調這名業務極可能是金光黨成員車行既然聘雇他說 不定也同樣被騙受害甚至可能被牽連反而成為共犯他聽了眉頭一皺最後急欲 脫身,立刻說:「對不起!因為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才這樣說。」
「沒關係,你告訴我們這名業務在那裡。」
「他要九點才上班啦⋯⋯似乎害怕受牽連隨即補上一句話「我真的不知道 這件事,跟我沒關係喔!」
我們在車行內伺機而動。到了九點,這名業務果然來上班。我請黃老大到後面防 堵他逃走,我開門見山地說:「你也是金光黨的同夥。」此話一出,他立刻慌了手腳, 想要逃避我的指責。
「不是!我不是!我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不是,你怎會和他們混在一起,經常上夜店喝酒,而我公司鄭經理的車子 辦理賠,難道不是你幫忙用金光黨業務的車冒充的?」
「沒錯,是有這樣的事情啦!」
「那就告訴我金光黨業務的住址,你既然經手車輛維修理賠,一定有汽車行照、 保險卡等資料。」
「但是⋯⋯」
「還遲疑,想坐牢是不是!」我看這人是惡人沒膽,只好來硬的。
「好啦好啦⋯⋯」
從他給的影印資料上,我首先找到金光黨業務的真正戶籍地址,原來是住在中和
的一棟公寓四樓。「這樣可以了吧⋯⋯」這時候,我見他害怕的模樣,又進一步說服 他:「如果願意提供更多訊息,就代表和金光黨不是一夥人,不用擔心受牽連。」
「你講的喔⋯⋯說好了喔⋯⋯」見他如此緊張,我也不想多囉嗦,只催他快吐露 實情。他微微顫顫地告訴我說:「這個冒名去你們公司應徵的金光黨業務,其實有位 姊夫經營鐵工廠,就在修車廠附近不遠處,距離約一千公尺,也有一位大舅子住鐵工 廠三樓,兩家人都在同一棟房子。」我向他要了地址和電話,便趕赴這家鐵工廠。
「你好,我想要找⋯⋯」金光黨業務的姊夫似乎有所警覺,先問我有什麼事?
「我們從台南來,帶來一些芒果想送給這位業務員。」想不到他立刻回稱:「咱 不和他往來。」將關係撇得一乾二淨。我們往工廠三樓找到大舅子,他表示僅知道這 位業務員已經沒有上班,電話也打不通。
此時手機鈴聲響起,正好是上午十點半,我派往監看布行的人來電,告知甘谷街 的店開門了,進去三個人,腳上都穿著布鞋。我便叮嚀:「暫時不要驚擾對方,先監 視他們的行動,看是否搬運布匹,我們馬上從這裡趕過去。」


我們一行人自新莊趕往甘谷街,大約花了三十分鐘,抵達時已是上午十一點鐘。
「人呢?」
「在裡面!」
「好,進去。你們兩個押後堵住去路。」我一進門暫不說話,面帶微笑對著他們。
「你們是誰?」他們反倒是先惡狠狠地開口。 我故作鎮定,面容一沉轉而質問他們:「三百萬元的布呢?」我一字一句地仔細述唸,唯恐他們聽不懂,刻意逃避問話。這下子換他們表情一變,知道被逮個正著, 顧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啦!我們只是被叫來看店,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我們這邊的人一聽,轉身就將鐵捲門關上。因為我們總共有四個人,他們才三個 人,氣勢上已經先贏,所以講起話也比較大聲。我用很不高興的語氣說:「你這樣講 就不對了喔!」這時站在前頭的黃有義順手抓起茶几用力甩出,茶几玻璃敲碎在地板 上發出巨大聲響,對方回頭看著破裂的碎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我更近身一步,口氣帶上威脅,接著告訴對方領頭的人:「你不是老闆沒關係, 但是你人在這裡,貨也在這裡,你要負全責。」他立刻打電話詢問幕後首腦,問我:
「不然要按怎?」聽到他們這樣回應,此話應該是想與我們談判,雙方也算有共識。
我故作輕鬆地調侃他們:「不必按怎,讓我把貨搬走就好了。」
「可是這裡不是只有你們公司的貨,也有別家公司的。」
「這⋯⋯就不是我們的事情了。」無視他們話語,我們逕自搬起貨來。 我環顧四周,估計現場大概有三萬五千碼的布匹,顯然他們又利用和伍紡交易的事實,再取得其他廠商信任以便詐騙進貨。我們一直搬貨出去,一直搬到快到中午, 大概搬了貨款約一百萬左右的貨,原本打算全部搬光,但中途被他們阻止,對方見阻 擋不成,便在我方搬貨時意圖趁隙逃走,我們也不讓他們離開,雙方僵持不下。
我心一橫,破口便罵:「是你們錯在先,現在是擋什麼?」一臉不悅接著便說:
「你們想走是不是?這樣罷,金光黨的業務住中和,加上你們總共四人,每個人的身 分資料都在我手上。」他們聽了一愣,正抬起腳想突圍討救兵,也慢慢放下來。
「我警告你們,就算人離開現場,也跑不了多遠,因為我會將這些資料交給「賊 頭」(指警方),到時候你們的集團便會整個被瓦解。」我想如此威嚇對方,讓他們 感覺事態嚴重,便能趕快解決此事,而他們也急忙打電話請示幕後首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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